恰在此时,有人轻轻推开门,脚步声被柔软地毯吞没。那人轻手轻脚走近,将一个玻璃杯搁在旁侧的床头柜上,发出了一声细微的“咔”。

    虽然闭着眼,但傅行川却对床边人的行动分外明确。他感觉自己或许还残留了一些之前那个极端冷静无情状态的后遗症,此时丝毫没有与人对话的欲望,只暗中注意来人的状态。

    放下杯子后,那人也没走,反而默默无声地在床边站了片刻,慢悠悠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声音极轻,像片羽毛似的轻飘飘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正待来人转身准备走时,身后却传来一声平静的呼唤。

    “路青崖。”

    丝毫没有刚醒之人的迷糊不清,熟悉的嗓音也没有平日的温和,是十足冷淡。

    来人——路青崖回头,倒也没有多惊异,反而是刚刚起身将自己靠坐在床头的傅行川被自己的声线吓了一跳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

    床头灯被打开,窗帘也由智能系统控制着徐徐拉开,一点夕阳余晖给室内带来了些聊胜于无的亮度。傅行川毕竟不是重病在床,披上被放在床的另一侧的外套,和路青崖一起坐在了卧室小圆桌边。

    这还是之前那个与非法系统和“苏诺”交涉的房间,只是此时只剩下他与路青崖二人。

    路青崖像是明白他要问什么,问房间的智能管家要了一壶热茶,先替傅行川倒上一杯,而后先道:“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了。”

    他先说了傅行川最关心的问题,而后才开始一条一条说其他的事。

    “之前宋先生和何小姐有来电,我回了短信,说您临时有些急事不太方便接电话且要先走一步,宋先生说等您事情结束后给他回电话,他这几日随时有空。”这是第一件事。

    傅行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。他们三人之间毕竟多年老友,相处间自然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,类似的事情以前在三人身上都有发生过。因此他的突然昏迷在宋浩然何知玉那边应当是混过去了。

    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则多有关联:“苏诺原身的灵魂已经回到身体了,只是毕竟分离了许久,恐怕这段时间要在医院修养复建了。”不过因为这段特殊经历,他本身还觉醒了些奇特的能力——所幸十分微弱,且游渡本身便属于玄向世界,构不成什么影响。

    傅行川其实并不关心苏家的情况,只是看事情大致走向了一个好的方向也算开心,而第三件事便是关于假苏诺。路青崖喝了一口茶,皱了皱眉,摸出来一块方糖丢了进去,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说:“偷渡者苏诺和非法系统已经被闻渊打包带走了。”载体就是昨天那个白雾球。“非法系统一般会被销毁,只是因为从它身上挖出了些关于‘主系统’的新线索,所以会延迟处理。至于偷渡者苏诺……”

    他稍稍顿了顿,却听对面那个一直安静倾听没有说话的人无意般地接口:“抹除记忆,遣返原籍?”

    路青崖一怔,一边注意着傅行川脸上的神情一边继续说道:“……不止,应当还有些别的惩罚,比如气运消减之类的。”毕竟“苏诺”实实在在地对许多人造成了影响——即使因为他们而使这影响被局限在一个极小范围之内。

    甚至这惩罚还是考虑到他有被系统蒙蔽的成分而酌情减弱了。

    “您如今身体状态很正常,昨天在您身上发生的状况或许是一种能力的外泄,不必过多担心,并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。”只是害的闻渊又要苦哈哈的写情况报告罢了。但这些便没必要和傅行川说了。

    “至于出差……如果您准备好了的话,我们明天就能出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