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上,听方嘉言复述完缪氏的话后，程芳蕤沉默了。
除了家学渊源外，绣技精湛的绣娘只有大家族才养得起,很明显缪氏不是第一种情况,否则她不会掩藏自己的本领,既不是第一种情况,那就是曾经在大家族做过事。
诚如她跟方嘉言说过的，每个人身上的伤疤,都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。
这缪氏的过去怕是不容小觑,这下她不知道拜她为师的事是好事？还是坏事了？
极力回想原著关于方嘉言师傅究竟是何许人，可惜原著的故事起点在十几年后,且原著主要写的是方澄鸿,方嘉言这个姐姐有出现也顶多逢年过节回娘家才出现,作者不可能费笔墨去写一个跟剧情关系不大的人。
所以原著里方嘉言拜谁为师,程芳蕤不得而知,她不知道拜这缪氏为师，会不会改变方嘉言原先的轨迹，究竟这拜师的事要不要继续,她有些拿不定注意,不由看向一旁的江樱雪，“言姐儿说的，你怎么看？”
给方嘉言看真实的容貌，见她没因她的容貌不好看而害怕，这点不难理解。毕竟两人真有成为师徒,不可能每次两人相处时都带着幕篱，要方嘉言绣一副作品也不难理解，可这绣完的作品却是送给县令夫人,且要县令夫人没太大反应这点，就有那么点耐人寻味了。
江樱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，只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，“据周边的人所说，她年轻时曾在府城待过一些年，后头做活计的那家主子要回京，她不想远离故土，所以就回了这里。至于她脸上的伤疤，说是当年为了救主子被伤的。”
县令夫人是京城人士，且跟缪氏两人年龄上差着辈分，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恩怨才是。这般想着程芳蕤不由想，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？！
见自打拿了缪氏给的花样后，就一直在那看着那花样的方嘉言，程芳蕤看得出来她对拜师这件事很是热衷，“言姐儿很想拜她为师吗？”
听到她的话，方嘉言眼睛总算从那布上移开，很肯定地告诉程芳蕤，“想，非常想的。”说的同时还不忘点头，表示自己内心的渴望，“刺绣要做得好，需得两个基础功，一是描花样，一是配色。这两方面师傅都非常出色，言姐儿要是能将她的本领学到手，定能绣出好的作品。”
这幅《达摩像轴》整个色调非常接近，用的绣线色彩差别不大，配色功底弱的人，能用上十种线就不错，可缪氏给她说的配色却是大几十种，可以想象她真的按要求把作品绣出来，这绝对是副品质上乘的作品。
“阿娘应该看过绣庒东家的绣品，她的绣技算不错的，可她的绣品配色都偏简单。所以她的绣品大多数都是颜色冲突很大的作品，搁我手上这幅作品，她绝对绣不出韵味来。”
先前程芳蕤动过让她拜绣庒老板娘为师的，可那老板娘不愿意把谋生的技能交给旁人，她只能歇了这个心思。
如今见方嘉言说得头头是道，程芳蕤也不再犹豫，“那言姐儿就好好努力，只要她答应收你为徒，阿娘给你准备拜师礼，让你欢欢喜喜拜她为师。”
“我一定在年前完成这个任务，到时候阿娘记得帮我约县令夫人。”
既然同意了拜师的事，该她出手的，程芳蕤自然不再推辞，而见她应了自己的要求，方嘉言就继续研究手上的花样去了……
赵明还在卫所没能回来，程芳蕤便邀请江樱雪两母女一起到她家过小年。江樱雪两母女都是爱热闹的，自然没推辞程芳蕤的邀请。
马车从美俗坊出来，先回宣泽坊接了在家看铺子的赵正梅一起，这才一起回敦睦坊。
几人到家的时候，方嘉懿正带着方澄鸿在院子里晒太阳，边上站着的汪梓萱正逗方澄鸿玩儿，见到他们回来，方嘉懿先叫了声娘，然后跟江樱雪打招呼，接着又招呼赵正梅一起玩。
两个来月的相处，赵正梅早就不拿自己当外人，方嘉懿这一招呼，她半点没客气就跑过去逗方澄鸿玩儿。
程芳蕤早就习惯几个孩子玩成一片的样子，只交代一句别磕到撞到，就不管他们，转而问起汪梓萱，“萱姐儿自己过来的吗？”
汪梓萱今年六岁，还不是很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，她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对方嘉懿表姐妹都很好的人，听到她问自己，当即说起自己今天上门的目的，“娘说今儿个小年，怕你没时间多做准备，便叫我送些卤料过来。”
县令夫人牵头，方凌薇经营的川卤铺子已经开业十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