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颜暄念还没有成气候,桓翰墨换了人的情况下,昱王府就被渗透了,还有她从前世起就没有留意到的人藏在暗处。

    不知怎的,郡主突然想到了那只黑色箭羽的箭,她的仇人里有想要她痛快去死的人吗?前世的她好像忽略了一些看起来不重要的事情。

    桓翰墨没有和她争辩,争辩了以这人的性子也不会听的,到他手上的事,断无可能半途而废,不管昱王府需不需要他继续查下去,他都不会放弃,这已不是单纯的坑蒙拐骗,而是人命官司了。

    郡主收起繁杂的思绪,在妖怪面前不要被其余事情扰了心思,暂且将疑点放下,集中精力面对眼前的人,“说另一件事吧。”

    她还真是直接,可也挺会搞事的,一桩桩一件件的,就没有让他省心过,桓翰墨叹了一口气才说道:“以我之愚见,郡主对我并无儿女私情,我亦相同,若无情感,实难相处,还望郡主能取消你我婚事。”

    “确实是愚见,愚蠢的见识。”郡主抬起她精致的下巴,睥睨着他,还特意强调了一遍,妖怪谈感情,岂不可笑。

    桓翰墨一咽,这话他没法接下去了,他只是自谦地起个话头,重点是这个吗,重点是后面退亲的话。

    不过她这个嘲讽的态度,桓翰墨知道她是什么意思,她不想好好谈话,也不想退亲,至少不会让他轻松地如愿。

    “你我和常人不同,我对颜暄念并无私情,郡主不违背法规法理,我也不会和郡主为敌,郡主又何必弄这一出?”她并没有无可救药,桓翰墨试图和她讲理,别为了一时之气,误了终身大事。

    “嗯?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?”就这?她防备了这许久,还出言挑衅,就这?

    太奇怪了吧,他不是妖怪吗,灭瑞须国的魄力去哪里了?前世那个冷傲的桓翰墨在被赐婚之后还知道来找她吵架,结果他却来跟她讲理讲情。

    还法理法规,那是约束人的,一个妖怪哪来这么多的原则,行事作风比人还君子,莫非他不是精怪,只是一个鬼,一个能力出众的鬼而已?

    此时此刻,郡主的心情相当微妙,她准备了铜墙铁壁来防御,结果对手试图和她和解,还是好声好气的那种,也不是说这种结果不好,就是心底有一丝的不甘心,大概就是有一种激烈又极有可能输的斗争要打,最后和平解决了,结果很好,过程中的刺激感却没了。

    也罢,目的也达成了,这个人的底细清楚了不少,他和自己一样只是鬼而已,虽然比她强,但是不会强大到太夸张,有她不知道的术法,但是此人生前是个极有道德信念的人。

    足够了,知道这个桓翰墨讲人世间的法理,要规避和他为敌就有方法了。

    “好,亲可以退,不过要顾忌太后的面子,不能是现在退。”要等到大皇子地位稳固,没有敌手的时候再退为好,桓家虽然随着桓老的辞官,逐渐退出了朝廷权力中心,可只要桓老健在,桓家的影响就在。

    “多谢郡主体谅,不过我年岁不小,家中父母也是操心我的婚姻大事,望郡主给个期限。”果然她不是蛮不讲理的人,脾气虽不好,但能听得进去劝,不算太难相处。

    郡主轻扣着桌面,思索着要不要拒绝这个要求,和桓翰墨打好关系,她想要借着桓家的名,别人也会信她,事半功倍,不过这个借名的时间就会缩短,如何取舍,她心里有了成算。

    “一年,但是桓家向来不参与夺嫡之争,你要保证你自己不加入除大皇子之外的任何皇子阵营之中。”她少了一个威胁性很大的敌人,五皇子少了一个助力很大的帮手,这笔交易划算。

    皇子之争,他原本就不想掺和,“可以,郡主不必担心,我也是桓家的一份子,不会违背桓家的行事原则。”

    一年便一年,桓翰墨也知道郡主此举是为了大皇子,他任她利用这一回,也是不想把人逼得太紧,他知道她前世从云端跌落泥沼,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辱,的番外中她最后因马车失事落崖而亡。

    他大概是这世间唯一知道她的遭遇的人,历经苦难依旧心存善念,他就想拉她一把,不让着幸存的善也被这腐朽的世间磨灭。

    桓翰墨走后,郡主遣走了各处护着她的暗卫,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前厅中,自顾自地怔愣着。

    荒谬的世间,鬼比人还像人,她轻靠着椅背,从心口处掏出一个荷包,一个装着有名的得道高僧画的除妖符咒的荷包,顺手扔到了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