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灯时分,清湖河畔,顾霄居所。

    仙修坐在桌案边,一手撑额沉思,一手摩挲着枕寒剑。木屋内点着一盏小灯,葳蕤火光将人影映照在窗纸上。

    柴门轻叩,他像是突然惊醒般,剑锋划过指尖,割出一道细痕。

    “是我。”穆清嘉在门外道,“眼睛有些痛,不知师侄这里可有止疼的药?”

    兴许是无人在旁,顾霄听到他的声音后并未掩藏心思,眼中浮现出浅浅的挣扎之色。

    “请进。”他撤了结界。

    “打扰了。”穆清嘉微一抱拳,被引向一只蒲团。

    房内陈设简陋,草药味却极浓。人若是长久浸泡于其中,必然会沾染一身药香。

    而这些草药也并非为了此间主人,而是这山中近百名临皋派弟子。

    这与顾霄本人冰冷的气息相差悬殊,穆清嘉难以想象,这样一个清冷之人,竟会有看病救人的嗜好。

    他这么想,也这么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顾霄抓药草的手微顿,道:“家母气虚体弱,晚辈不过是久病成医。”

    “尊老爱幼你都占全了。”穆清嘉笑道,“刘家大夫人的女儿,现在如何?”

    “前月已送予门外仆妇抚养。”顾霄淡淡道,“她稍大之后,或许会成为师弟的第一个弟子。”

    穆清嘉状似随意道:“你怎么不收?”

    见顾霄有一瞬间僵硬,他又带着歉意道:“是我交浅言深。”

    顾霄轻轻摇头,画符研制好药汁,走到穆清嘉身边,等他睁眼。

    穆清嘉静默片刻,忽而似笑非笑道:“怎么,这药比上次多了一分别的味道?”

    顾霄面上一紧,行动自如道:“师伯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“多的一味仙草——醉杜鹃?”穆清嘉说笑道,“听闻此草能使修仙之人足足睡上三日三夜。怎么,莫非用药太疼,还需麻醉?”

    其实在致使昏迷的仙草中,“醉杜鹃”的效用不算最好。但它奇就奇在无色无味,掺杂在其它药草之中,根本无法被察觉。

    穆清嘉是木灵根,熟知各类仙草,这一点顾霄很清楚。所以他推测,顾霄若想使心思,必然不会挑带气味的仙草,免得被他发觉。

    正是因为“醉杜鹃”无色无味的特殊性,穆清嘉才会选择它,来诈一诈顾霄。

    “师伯许是记岔了。”顾霄仍是冷冷道,“醉杜鹃无色无味,更何况,晚辈没有理由对您下这等迷|药。”